残灯孤枕梦

休恋逝水 早悟兰因

【剑气/云词】三尺雪 01-02

北极圈唯一的救赎就是自割腿肉,但是好难吃啊QAQ

剧情需要,但是我对阿浅哥忠心耿耿!

建议配合BGM食用:《滚滚红尘》- 陈淑桦

“想是人世间的错/或前世流传的因果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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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大唐江湖人人皆知万花谷,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入谷。万花本身挂着个“生人勿近”的隐士名号,又深处终南山中,八成江湖客连万花的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。当然他们也不知道,万花本身并不像别的江湖门派,有个所谓的“门”。

 

然而万花弟子也是要出谷历练的,出了秦岭便不免要结识三两好友。于是也有那么几个人,不仅不要迎客使领路,还能在谷里碰到问他要糖葫芦和布娃娃的幼年弟子。比如纯阳宫的宫徽道长,每次往万花来都要带上一大包零食玩具。苏言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,也不止一次试图告诉小弟子们不要乱拿外人的礼物。然而孩子们眨着眼睛歪歪头,“宫道长不是外人呀?”

 

……算了算了,苏言甚有挫败感地想。孩子大了,管不了。

 

宫徽到落星湖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,苏言正卷着袖子收当天晾晒的药草。“宫徽?”他抬头看见一身短装的道人,“来得正好,去屋里拿个竹篓来。”什么远来是客,师侄都说他不是外人,帮个忙怎么了。

 

等苏言把药草一一分类装好,他才想起被他晾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友人。“你不是说这三个月都要在太极广场演武请新弟子们喝茶吗?怎么,下手太狠被赶下山来了?——你这坐没坐相的,哪里有个师兄的样子。”

 

宫徽连眉毛都不抬,继续趴在庭院的石桌上。“云慕湮和柳词回纯阳了,还有我什么事。他们在长安两年,搞得我天天站在广场吹冷风,还不要还我这个人情的?”

 

苏言往刚煮好的茶里搅了些盐,“尝尝,春天的新茶。他们两个去教……”他摇了摇头,“啧,你们今年的茶叶怕是不够了。云剑魔出手,可不会管对手是名剑大会前五十还是坐忘都不会用的小孩子。”

 

“哎苏言,”宫徽一口喝下茶水,“他们这个时候回华山做什么?我来的时候路过长安,他们在名剑榜上还排在第六,今年不打算比了吗?”

 

“纯阳宫不知道?”苏言一脸惊讶,“上个月连师祖都惊动了,你们居然不知道?”

 

宫徽摇头,“只听闻雪名剑有了什么剑灵,藏剑山庄帮忙净化去了。我知道他们回山前来了万花,不是因为送阿浅姑娘回谷?这还能牵扯到药王?”

 

“柳剑神差点做了花海的春泥,你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。”苏言收了水壶茶碾,“天晚了,进屋说吧。”

 

 

 

“上个月初八,阿浅带着他们回谷找花舞剑。”苏言点了灯,暖黄的光映在他眼睫上,“李师叔做了三十多年迎客使,什么场面没见过,那次都给吓着了。”

 

“那时候花舞剑刚回扬州,李师叔带他们找了我。阿浅看着快哭出来了,拉着我袖子求我救柳词。上次我见到她这样,还是十五年前她第一次出谷。”

 

“柳词的状况着实很不好。”苏言撑着额头,“心口上中了一剑,要不是他的坐忘内劲护着心脉,又有师妹的锋针吊着一口气,怕是连终南山都不用爬。有什么没说完的话,直接在长安找个长歌门的人杯水招魂就行。”

 

宫徽眉心紧皱,“当胸一剑……名剑大会向来点到为止,不至于伤成这样吧?要是有人寻仇,纯阳……不,祁师叔不可能毫无动作。再说浅姑娘也是有名的杏林妙手,她的锋针都救不回来,你难道是下去改了生死簿?”

 

“我多年不出谷,你真当我是个采药的了?”苏言白了他一眼,“不过你也没完全说错,只不过不是我改的,太素九针没那个能耐。一梦苍生从南诏回来了。”

 

“南诏五毒教……”宫徽沉吟片刻,“凤凰蛊?”

 

“你真是多年不在江湖。”苏言敲敲木桌,“五毒教的凤凰蛊是求神灵赐一条命的圣物,但是只能给活人,而且还要经过他们什么圣蝎使还是灵蛇使的首肯。你知道生死蛊吗?”

 

五毒的生死蛊和万花的听风吹雪一样,顶着“此命与君同”的称号名震江湖。只不过万花养心诀的招式只是将医者气血渡给别人片刻,五毒的引魂蛊术却是让人真正生死不离。子母双蛊活死人肉白骨,从此两人生死同命。在大唐民间,常有苗疆少女给心上人种蛊以身相殉的传说。

 

“苍生给柳词用了生死蛊?”宫徽瞪圆了眼睛,“这……算了,我不懂你们说的医者仁心。纯阳宫这个人情欠得未免太大了。”

 

苏言伸了个懒腰,“又不是用一个少一个的凤凰,苍生说生死蛊很好养,两只虫子而已。”

 

“这哪里是两只虫子的问题?”宫徽差点碰翻了油灯,“这是半条命啊!”

 

“等一下,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?母蛊又不在苍生身上,怎么就半条命了。”

 

宫徽更加莫名其妙,“花舞剑人在藏剑,你又没那么好心,总不能是浅姑娘吧?”

 

“在云慕湮身上。”苏言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,“他跟苍生说,‘我欠柳词一条命,现在还他半条,剩下的只能来生再说了’。”

 

“哈?”宫徽摸了摸自己额头,“我没听错啊……”

 

“生死蛊的主人可以把它种给另外两个人,就是代价稍微大了点。”

 

“什么代价?”

 

“母蛊宿体的一魂一魄。”苏言转身凝视着宫徽,“还说什么来生……剩下二魂六魄,哪里来的轮回。”

 

“到底是谁伤了柳词?”宫徽两步走到苏言面前抓紧了他的手腕,“不,谁能伤了他?”

 

苏言被他捏得疼,“我们只管救人不管恩怨,这事你要么去找阿浅,要么直接去问他们两个。不过云慕湮既然说他欠柳词一条命,怕不是剑魔的仇人寻仇找错了人?”

 

02


宫徽坐在花海想了想,直接去问那两个人不是什么好选择,毕竟拿着桃木剑的剑魔也还是剑魔。他顺手递给在附近画画的小万花一根糖葫芦,“小妹妹,你知道夙浅姑娘在哪里吗?”

 

黑裙的女孩接了糖葫芦,“谢谢道长!夙浅师姐……”她歪了歪头,“听说她去长安了,和另一个师姐……哪位师姐来着,还在名剑大会。”

 

这年头的辅助真好就业。宫徽摸了摸下巴,思考了片刻要不要趁着还在谷里学一手离经——毕竟不少紫霞弟子也能勉强使个养心诀和太素九针。

 

“道长找师姐?”赵小凯抱着一叠画纸走过来,“她过两日就回来,平时住在三星望月底下。到时让哑仆送张帖子过去,她会去找苏师兄。”他揉揉小万花的头,“又吃!小心冰糖掉纸上!”

 

小姑娘向赵小凯做了个鬼脸,立刻又笑着向宫徽挥挥手。

 

万花谷的小孩子,深不可测。

 

 

 

 

五日后,宫徽在苏言的院子里见到了夙浅。他远远看到黑裙的姑娘塞给苏言两本书,苏言带着点莫名其妙的笑把书摆到了架子上。

 

“苏言你笑什么呢?”宫徽一个梯云纵跳过篱笆,“浅姑娘。”

 

苏言咳了两声,“门开着不走偏要跳篱笆,你的轻功还能好过阿浅?”

 

“宫道长。”夙浅点头见礼,“师兄说你有事问我?”

 

苏言迅速把书塞进袖子,“你们聊,我去趟——呃,去见琴圣。”

 

这书绝对有问题。按照宫徽对苏言的了解,恐怕又是什么奇怪的民歌集子——希望他不要再唱小调了,他一唱,自己的剑都拿不稳。

 

“道长?”夙浅推过去一小碗酥酪,“从长安带来的,应该比师兄的茶好喝。”

 

“啊,抱歉。”宫徽在石凳上坐下,“苏言前些日子提到剑神受伤来万花求医,姑娘可知之前的事?”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转着手里的碗,“名剑大会上应当不会出这种事,要是有,早就传上山了。若是江湖恩怨闹成这样,紫虚子也要过问的。”

 

夙浅低头轻笑,“早听闻纯阳护短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她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叩着石桌,“倒也不算什么恩怨,是你们的神兵出了点问题。”

 

宫徽皱眉,“雪名?它是生了剑灵不错,但再强的剑灵也不能控制剑本身啊。总不能是那剑自己出鞘,悬浮在空中伤人吧?”

 

“剑灵么?雪名自己当然不会。”夙浅停了片刻组织语言,“不知道长通不通方士之术,又相不相信所谓的剑灵会影响用剑的人?”

 

“学过一点点,并不精通。浅姑娘的意思是……”宫徽喝了一小口酥酪,仿佛被糖浆糊了一嘴,开口说话都感觉怪异,“雪名附在云慕湮身上刺伤了柳词?”

 

“道长喊我阿浅就好。”夙浅取下别在腰上的笔,使了一式清风垂露。“也不能说是附身。真正的附身是不能用清风解的,只能让方士入魂墟度化恶鬼——或是剑灵。恰巧我们对面的七秀姑娘精通此道,出事前我也央求她入定看过。她说,根本就没有什么成形的灵魂。说是剑灵,不如说是凶煞之气。方士不能和无形之气交流,也不知道它是几百年来积累的,或是只跟云慕湮有关。”

 

“浅姑——阿浅,”宫徽看着她笔上清气,“这么说,养心诀可解凶煞之气?”

 

夙浅点头,“可以暂缓。之前也有几次,他突然性情大变,烦躁、失控和剧烈头痛,一两次清风垂露都能解。奇怪的是,雪名虽然有伤人的倾向,但目标从来没变过。”

 

“目标是……柳词?”

 

“是。所以我更怀疑是剑的问题。”夙浅收回笔,“我和商羽师妹同住,夜里虽然不远,总归多少有些不便。幸好柳词也会养心诀,从发觉异常开始一两个月都没出什么问题。他们本来是打算这届大会结束再回纯阳弄明白,也没想到中间突然……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师姐!”夙浅在睡梦中被商羽推醒,“有人喊你。”

 

她睡得迷迷糊糊,“怎么回事……阿羽你这么晚还不——”

 

“阿浅——!!”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,“你没睡的话,来救一下人————”

 

夙浅一下子睡意全消,推开被褥就要往门外跑。商羽想递衣履给她,她只胡乱披了件外衫,鞋子都没穿,卸了门闩赤着脚跑过院子。

 

虽然隔着两扇门,她刚才也听得清清楚楚,那声音是云慕湮。想到之前雪名几次想伤柳词,她心头闪过一丝慌乱。“来了,开门!”她握拳用力敲着木门,“怎么——”

 

白色剑气在门缝中一闪,门闩应声而断。夙浅一下子没站稳几乎摔进房里,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她下意识想捂住口鼻。

 

云慕湮半跪在地上,道袍被溅上斑斑点点的红色。柳词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,胸前染了一大片血迹,出鞘的雪名被丢在一旁。云慕湮试图叠起袖口按住他心口的剑伤,几层棉布却很快被鲜血染透。

 

“按着别动!阿羽拿针来!”她在柳词身边跪下,右手三指按上他瘦削的手腕。脉搏虽然浅而快,总归是还在。“云慕湮,换紫霞内功!”

 

“嗯?”云慕湮一时没反应过来,夙浅已经接了商羽递过来的针囊。“快!太虚内功太烈,又和他心法相克,你现在用混元内力护着他心脉!”

 

“哦,好好好……”云慕湮闭眼吐纳,片刻后将二指按在柳词颈边,尝试将坐忘清气顺经络导入。夙浅手下的银针一根根刺入柳词苍白的皮肤,只能勉强把血止住。

 

“只能这样了。”夙浅的声音沙哑到几乎不能说话,“锋针我已经用了,看明天吧。如果三天内他脉搏不恢复……”

 

云慕湮抬起头看她,眼底一片红色,颊边几点血迹格外醒目。“……就只能用折叶笼花吊着一口气,去万花求师祖了。”夙浅转头,“师妹去睡吧,吓着你了。我来守着。”

 

站在门边的商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,掩上门出去片刻,又抱着一堆衣履梳栉跑回来。夙浅刚松下一口气,才意识到自己衣衫鬓发凌乱,背上被冷汗浸透。“多谢,回去吧。”她温声对商羽说,“这里净是血腥气,乖。”

 

夙浅在门边看着商羽回房吹灭了灯,也不管地上一片狼藉,脱力一般坐下来。“怎么回事?”她抱膝低头,“以前明明可以用清风垂露的。”

 

云慕湮二指还按在柳词颈侧,“我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,“最早一次就可以,后来慢慢变成两次、三次才能让我清醒。今晚他试了几次一直不管用,然后……”他盯着剑尖染血的雪名,“我不知道……他没躲。”

 

“唔。”夙浅把长发甩到身后,“看伤口的形状,他确实一点都没躲。一剑直入心脉,要不是商羽没睡把我叫醒,师祖都没办法。你现在什么感觉?”

 

云慕湮猛地转头看她,“你就别问了。”

 

夙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连忙开口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。你现在清醒吗?剑还有影响的话我试试利针。——差不多可以停了,我不太熟悉纯阳内功,你觉得坐忘要消失了就补一点。”

 

“没。”云慕湮收回手,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指尖,“以前用养心诀,虽然能去掉凶煞烦躁的力量,但就好像把它强行压下去,之后还是会一直头疼。方才我伤他之后……”他闭上眼睛,“剑刃好像是闪了一下光……我记不太清了,然后所有感觉都消失了。”

 

夙浅捡起地上的长剑,草草擦净入鞘,“这把剑别是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吧。”

 

 

 

“三天后我们就回了万花。师祖看了说太素九针救不了他,能撑过三天已经是极限。”夙浅十指交扣,“那对生死蛊也是逆天改命了。”

 

宫徽觉得刚刚喝下去的酥酪甜的发苦,“他是真的没躲那一剑?为什么?”

 

夙浅垂下眼睫,“没有。只要他稍微动一点,伤口都不会那么……干净?要不是他之前确实用了清风垂露,我都要怀疑他那时是毫无防备地睡着。”

 

她站起来拂了拂裙摆,“至于为什么……也许他知道雪名要什么吧。”

 

宫徽抬头看着在长安久负盛名的医者,“他不至于不知道这一剑能要了他的命。”

 

夙浅沉默了许久。“他知道。种蛊前云慕湮也知道,生死蛊要他的一魂一魄,那就是不入轮回、身死即魂销的下场。”

 

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,“宫道长,我……先告辞。道长若回华山,替我转告他们,不如好好修行……祸害还能遗千年呢。”

-End-

本场MVP:苍十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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